咖啡厅里的空气安静了许久。
墨沉域抬头,看着她的双眼,“什么时候回来。”
“看情况吧。”
苏小柠端起咖啡轻轻地抿了一口,“也许送走了我妈妈就回来,也许会把叔叔婶婶奶奶还有大白二白一起接过去,再也不回来了。”
说完,她抬起眼,微笑着看着墨沉域,“你要好好保重。”
墨沉域沉默着看着她,没说话。
他眼里的光芒,满是深情和无奈。
苏小柠忽然觉得自己很残忍。
但,既然已经决定了,她就不能后悔。
深呼了一口气,少女抬眸,对上男人那双墨色的眸子,“我爸爸妈妈和我说,不想让他们的事情,影响到你和我之间的感情。”
“但是你姐姐对我有偏见,而且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解除的偏见。”
“他们很放心把我交给你,但他们不放心,我和你姐姐同处一个屋檐下。”
墨沉域的手紧紧地扣着手里的咖啡杯,目光定定地看着她,还是没说话。
苏小柠忽然就笑了。
她拿起杯子将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你也觉得可笑是不是?”
“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和你姐姐断绝关系。”
“她是你唯一的亲人。”
“你的父母离开之后,她照顾了你那么久。”
“之后她做的事情虽然很多都不对,但是现在看来,她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她想给你的父母复仇。”
“她做的一切,都是在维护你们家的利益。”
“于情于理,你都不会和她断绝关系。”
说完,她将唇边的一滴眼泪咽下,“所以墨沉域,我们……就这样吧。”
女人将咖啡杯放下,默默地站起身来,“离婚协议我放在一涵那里了。”
“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关照。”
“我要食言了。”
她转身,背对着他,眼角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滑落,“我没有完成我当初和你领证的时候所说的誓言。”
“我不能给你生孩子了。”
“你……保重。”
言罢,她抬腿准备离开。
刚走两步,女人的手腕被扣住。
墨沉域脸上浮上一丝沉痛,“小柠,我们回不去了么?”
“回不去了。”
苏小柠深吸了一口气,“从你爸爸和那群人闯进我妈妈的房间开始,一切就都回不去了。”
墨沉域咬唇,“这其中有误会。”
“我爸爸不会是那种人。”
苏小柠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转过头看着墨沉域,目光冷漠而又陌生,“你说你爸爸不是那种人,难道是我妈妈诬陷他么?”
“我妈妈用得着……用自己的青白诬陷你爸爸么?”
“十九年前的时候,不管是我爸爸还是我妈妈,和你们墨家都没有瓜葛吧?”
“她何必诬陷?”
墨沉域狠狠地皱了皱眉,看着面前少女愤怒的脸,尽量地安抚她,“我不是怀疑林家主诬陷我父亲,而是……”
“这件事也许另有隐情。”
苏小柠甩开他握住自己的手,“能有什么隐情?”
这段时间对林宁的心疼,已经占据了苏小柠的所有思绪。
她听不进去墨沉域的话,一点都听不进去。
身为一个女人,她很难想象,当年的妈妈是经历了多么难熬的一段时间。
她也想象不出来,这其中还会有什么所谓的隐情。
她理解墨沉域作为墨南萧的儿子,难以接受自己的父亲居然是这种人的现实。
可一切都摆在眼前了……
墨沉域什么时候也变成了只要亲情,不要真相的人了?
想到这里,她吸了吸鼻子,“我以前可能真的把你想得太美好了。”
其实,他也和墨浮笙一样吧……
心里只有他的家人。
那她为什么不能自私一点,把自己的家人放在第一位?
少女苦笑了一声。
来这里之前,她还曾经无数次地想过。
只要墨沉域说,他愿意和墨浮笙解除关系,她就和他和好如初。
只要墨沉域说,他会考虑墨浮笙对她的影响,她就把妈妈送走之后回来和他走完一生。
她甚至想过……
只要墨沉域给她一个保证,保证以后会在家人和她之间,尽量把重心放在她这里,她也会不顾及那么多,死心塌地地继续爱着他。
可他什么都没说。
但在她说起当年的事情的时候,他在努力地为他的父亲辩驳。
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在他眼里……
她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
他也许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这段关系。
也许,他已经想好了,只是在等她开口。
那么,她就开口吧。
就由她开口吧。
反正,一开始的时候,也是她先喜欢上他的,不是么?
“墨沉域,再见。”
淡淡地丢下这五个字,苏小柠转身,大步地离开了咖啡厅。
外面的天空下起了大雨。
苏小柠没有打伞。
她孤身走进大雨里面,身影瘦小而后单薄。
墨沉域站在门口,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双手在身侧握拳,又松开,松开,又握拳。
他拿出手机来,想给不言打电话。
可手指停在不言的名字的时候,他又顿住了。
片刻后,他找到了林哲轩的电话。
“好好照顾她。”
苏小柠走在雨里,走的很慢很慢。
她每走一步,都在斟酌,是不是太快了。
是不是太远了。
是不是她走的太急了,他追不上来。
是不是他还在犹豫。
她是不是要再给他一点时间。
不知不觉地,就在雨里面走了很久很久。
冰冷的雨水从天空砸下来,从头顶一点一点地在脸上流淌开来。
眼角的温热一次一次地被雨淋湿,冲刷。
她看着前方,漫无目的地走着。
心底的希望一次次地变成失落,变成失望,变成绝望。
直到一辆黑色的车子在她面前停下。
少女呆滞地站在原地,看着车上下来的男人。
林哲轩焦急地从车上下来,一把将苏小柠拉进怀里,“傻不傻啊你。”
“手上的伤还没好,想二次感染么?”
“这雨这么大,感冒了怎么办?”
“想让宁姨和澹台叔叔继续为你担心?”
苏小柠的眼泪混着雨水流下来,她抬头,看着林哲轩的脸,“墨沉域……他没有选我。”
“我给他机会了。”
“他没有选我……”
林哲轩抱着苏小柠的手狠狠地一顿。
他叹了口气,“那就让他后悔。”
“拿钱?”
李千珝不由微微一怔,随后莞尔一笑,以为林羽跟他开玩笑呢,随口应道:“好,多少钱,说吧!”
“一百八十万!”林羽笑道,他刚才打电话问过厉振生了,所有药材的进货总价差不多是这个数,所以他也没多要,直接要了个本钱。
“一百八十万?”
李千珝眉头皱了起来,没想到林羽竟然真的开了价,而且开的还是这么点不值一提的小钱儿。
“怎么,嫌多了?”林羽打趣道。
“好,我这就让财务转给你!”李千珝哈哈一笑,说道,“要是真能把项目搞过来,我再请你吃一顿大餐!”
他还以为林羽是跟他开玩笑呢。
“好,那你就别让你的财务给我转了,让你们家下面的那所医疗机构给我转吧!”林羽嘱咐道,“另外,把你们医疗机构的老总和几个负责人派过来,晚上来我回生堂这里干点活!”
“家荣,你这到底玩什么呢?”
李千珝神色一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疑惑道,他此时似乎也听出来了,林羽不像在开玩笑。
“天机不可泄露!等仲主任求到你头上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林羽笑道,“对了,记住,要准备大量的可流动资金,因为到时候你要接手的股份,可能比你预想中的要多的多!”
“好,我等着!”
李千珝苦笑着点了点头,显然压根就不相信。
挂了电话后他眉头紧蹙,望着手机狐疑不已,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最后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倒是按照林羽说的,给他们公司旗下的医疗机构打去了电话。
林羽从警局出来后径直去了回生堂,一进门便看到窦辛夷和厉振生两人正满脸幽怨的望着他。
林羽看到大厅里堆积着的药材,有些兴奋的大笑了两声。
“先生,这次我也不得不质疑你的决定了!”厉振生疑惑的说道,“你说会有人来买药,可是这都过去一两个小时了,一个人影都没见到啊!”
他话音刚落,门外便立马疾驰而来一辆救护车,吱嘎一声在门口停住,随后从车上急匆匆下来两个身着白大褂的男子,嘴上还挂着口罩,显然是刚从医院赶过来。
“何家荣何医生是吧?可找到您了,比电视上帅气多了啊!”其中一个中年男子一进门,便急忙走过来握住了林羽的手,笑道:“为了找您,我绕了一大圈,先去了京大一院,接着又去了警察局,最后才来了这。”
“辛苦您了,不知道您是哪家医院的?”林羽赶紧跟他握着手询问道,他知道,经过江颜和胖警察那么一宣传,现在肯定已经有好多家医院接到了消息。
“奥,我是武警总院的副院长张桓,我们医院有几个孩子也出现了服用毒胶囊引发的铬中毒现象,听说您这有十分有效的医治方法,我们就赶过来了!”中年男子笑着说道。
其实本来是他手下的一个内科主任要过来的,但是他怕显得对林羽不够尊敬,所以便亲自过来了,毕竟有求于人嘛。
“原来是张副院长,请稍坐!”
林羽热情的示意他俩坐,接着冲厉振生说道:“厉大哥,这不就来人取药了嘛,快,去把药分分类!”
“好嘞!”
厉振生答应一声,急忙跑过去开始整理药材。
“张院长,你们医院大概有多少患儿?”林羽回身冲张桓询问道。
“奥,现在暂时有十几个!”张桓急忙说道。
“那我给你双倍的量,足够你们用几天的了,这几天你们自己也联系下供货商,准备一些药材,防止新增患儿太多,药材不够!”林羽说道。
“哎呀,何医生,您只给我方子就行了,药我们自己想办法!”张桓听到这话不由有些受宠若惊,他来就是想讨个药方的没想到林羽竟然把药材都准备好了。
“没事,一起拿上吧,这些药材有几味比较特别,你们自己凑,可能一时半会儿也凑不齐!”
林羽摆摆手,接着回头跟厉振生说了下各种药材的大致剂量,自己拿过纸笔给张桓写了一个药方。
“何医生,早就听说您妙手仁心,没想到今天一见,果然医者仁心啊!”张桓接过林羽的药方,满是感动的说道,“麻烦您留个卡号,到时候我让我们院里给您把钱转过来!”
“不用了,药是免费提供给你们的!”林羽笑道。
“啊?”
张桓面色一变,急忙说道,“这怎么能行,您也是花钱买的!”
“没事,希望这些药材费,你们也不要跟患儿收取了,就当做好事了!”林羽笑道,“再说,这些药材,也不是我出的,是别人出的!”
“别人?请问是谁出的?”张桓急忙问道,他受人恩惠,自然得把事情问明白,要不然回去也不好跟院里和病人交代。
“是……这不,来了嘛!”
林羽刚要说话,突然瞥到外面来了一辆印着“李氏医疗机构”字样的商务车,随后车门拉开,从车上快速的跳下来三男两女,年纪大的有五十多岁,小的也有三十多岁,一下车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何先生,您好,我是李氏医疗机构的总负责人孙君跃!”那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进来后立马弓着身子客气的跟林羽握了握手。
接到李千珝的吩咐,他丝毫不敢耽搁,立马便带人赶了过来,而且严格来说,林羽也是他的大老板,所以他自然得恭敬着点。
“你好你好,孙总!”林羽热情说道,“刚才药材的钱我们已经收到了,多谢你们对这些毒胶囊受害患儿的关爱啊!”
“孙总,你好,我是武警总院副院长张桓!”张桓听到林羽这话立马主动过来握住了孙君跃的手,感激道,“我代表我们医院的铬中毒患儿,对您表示最衷心的感谢!”
孙君跃一脸懵逼的推了推眼镜,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转头狐疑的望了眼林羽。
林羽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乱说话。
等到厉振生把药材分好后,便帮着张桓搬到了车上,张桓临走的时候对着林羽和孙君跃千恩万谢了一番。
“何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孙君跃无比迷茫的说道。
林羽笑了笑,勾着他的肩膀跟孙君跃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番。
孙君跃听完后无比惊讶,哪能不知道林羽这是什么用意啊,满脸震惊的说道:“何先生,您这是在提拔我们李氏医疗机构啊!我们这么做,实在是有些抢功了!”
一百八十万,在全城范围呢给李氏医疗机构买一个如此巨大的良好口碑,简直是太划算了!
“都是自己人,说什么抢不抢的!”林羽笑道,“李氏集团马上准备要接手生物工程项目了,自然得打出点名气去!”
“生物工程项目?何先生说的可是政府专门成立工作组亲自监管的那个生物工程项目?!”孙君跃一听十分激动,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除了这个项目,还能有哪个?”林羽笑着说道。
“可是,李大少不是说宁可这个项目不要,也不会把您的股份收购回来吗?!”孙君跃纳闷的说道,关于这件事,今中午李千珝还特地叫着他吃饭大吐苦水了一番。
“嗯?什么收购股份?”林羽纳闷的问道。
“您不知道吗?”孙君跃疑惑道,“李总说仲主任和万家那边逼他收购你的股份,把你踢出李氏集团,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答应让李氏集团入股那个生物项目工程!”
“竟然有这事?”
林羽闻言心头一动,想起今上午李千珝故意装出的释怀模样,林羽不由咧嘴一笑,感动之情油然而生,这个李大哥,自己还真是没交错呢!
“放心吧,生物工程项目迟早是我们的!”林羽拍了拍孙君跃的肩膀。
接下来过来取药的人越来越多,有这家医院的,也有那家诊所的,还有一些以个人名义跑来买药的。
林羽一个也没拒绝,确认他们的手头的患儿是铬中毒后,便和厉振生等人帮着分拣药材。
“借过一下,麻烦大家侧侧身子,给何医生个镜头,谢谢,谢谢!”
到了晚上八点左右的时候,大厅里和外面不知何时来了几家京城主流的电视媒体,主持人和摄影师分别拿着话筒和摄像机认真的录了起来。
林羽看了他们一眼,不由有些狐疑,不知是谁把他们找来的。
“来,让一下,让一下,都有秩序一些啊,有秩序一些!”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接着就见警察局那个胖警察带着七八名警察走了过来,替林羽维持着秩序。
“警官,您来了!”林羽看到胖警察后面色一喜,急忙喊了一声。
“别叫警官,多见外啊,叫我老寇就行!”胖警察笑呵呵说道。
“寇哥!”林羽笑着喊了他一声,“这些电视台的人是你找来的?”
“不错,兄弟,虽然说做好事不留名,但是我觉得有些事,该高调还是得高调!”
老窦低声冲林羽笑了笑,接着拿起一包药材,挺直身子,跟林羽并肩站在一起,让报社的摄影师给他们照相。
“等等,还有李氏医疗机构的孙总!我跟大家解释一下啊,这些药材全部都是李氏医疗机构免费捐赠的!”林羽不忘适时的帮李氏医疗机构做了一下宣传。
“对对,这次善举是我们三方一同促成的!”老窦拉起林羽和孙君跃的手,一起拍了几张照片,这才心满意足的低声冲林羽说道:“何先生,我知道你跟万家有冲突,我已经上报食药监督局了,我们的人已经和食药监督局的人,连夜突袭万家旗下的盈康药企了,这次绝对够他们喝一壶的!”
别墅里的空气都是紧的。
苏小柠甚至开始庆幸,还好今天家里面除了她和墨沉域没有外人,否则羞死了!
少女脱下自己身上的白T和牛仔裤,只剩下蕾丝的小背心和极短的热裤。
墨沉域眯了眯眸,看着她姣好的身材在自己面前慢慢展现,男人的呼吸都开始沉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
他盯着她,目光沉郁,声音低哑。
苏小柠有些紧张地抓紧了椅子的扶手,“我……有点热。”
男人的眸危险地眯了眯,“仅仅是有点热?”
“嗯。”
苏小柠红着脸应了一声之后,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干脆坐回到椅子上吃饭。
吃了几口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的这个行为很智障。
既然是想要考验他,为什么不脱完衣服直接过去测他的心脏?
她是心脏外科的学生,对人心跳的频率很敏感的。
如今她脱了衣服,又坐在这里吃东西,除了让自己不舒服之外……毫无作用。
可苏小柠却不知道,此刻的她,已经将男人内心的波涛,彻底地调动了起来。
墨沉域禁欲多年。
如果她一开始脱了衣服就跑到他身边来,他大概会竭尽全力控制住自己的反应。
但她却没有。
她选择坐回到椅子上吃饭。
一个身上只穿着蕾丝小背心和短裤的女人,坐在你面前吃饭。
没有男人会控制得住自己。
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自己的一生爱侣。
苏小柠咬着筷子沉吟了一会儿之后,便轻轻地起了身,借口去厨房里面加菜,从墨沉域的身边路过。
走到他身后的时候,她出其不意地伸出手去,触摸了他左边的胸口。
他的心脏,跳得厉害。
苏小柠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了一般地,动弹不得。
他真的有了反应了。
其实她根本不是有心想要测试他的。
如果她真的把易千帆的话当真,她应该布置一个更缜密的计划,这对于一个考试总是拿满分的苏小柠来说,不难。
她其实一切都只是顺带着去做的,她对墨沉域那么信任,根本不怀疑他会骗她。
可此刻,他的心脏跳跃的频率和幅度,完全不正常。
浑身的血液开始倒流,苏小柠如触电一般地收回了手,端着盘子向着厨房走去。
一定,一定是别的什么地方出了错,所以他才会心跳加速。
绝对,绝对不是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穿成这样!
他是个瞎子!
“砰”地一声,她手里的盘子撞到了厨房的玻璃门,她手上一个不稳,盘子直接跌落在地上,粉身碎骨。
苏小柠看着跌落的盘子,有那么一瞬,觉得掉在地上的不是瓷盘,而是她对他,完整无暇的信任。
“小柠。”
墨沉域站起身来,一脸担忧地向着她走过来。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
他面容沉稳,脚步稳健,目标明确,没有分毫的踉跄,也没有分毫的摇晃。
就像是……一个看得见路的人。
她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墨沉域显然已经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抬手拉住她的手,“你怎么了?”
“我……”
苏小柠抿唇,有些呆滞地甩开他的手,蹲**去捡盘子的碎片,“我不小心……”
大概是因为太慌张,她一个没注意,手指被碎裂的瓷片划伤,殷红的血液顺着白色的瓷片流下。
墨沉域皱眉,一把拉住她的手,“是唐一涵出什么事了么?”
明明下午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公司这边的事情太多,加上秦朝暮那个家伙又在这里烦他,所以他一直都没顾得上她。
等她晚上回来,就是这副样子了,墨沉域理所当然地以为,她是下午见到唐一涵之后,因为唐一涵才这么反常。
毕竟,按照她以往娇羞的性子,是不会在吃饭的时候做出脱衣服这样的举动来的。
苏小柠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他握住她流血的手,“别捡了。”
男人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沙发上,转头去找药箱。
苏小柠想起上次他过生日的时候。
她也是被割伤了手。
他也是这样直接抱着她,然后找药箱,然后给她处理伤口。
那次,她也怀疑了他的眼睛。
但是他是怎么说的?
他的眼睛间歇性地,会好一阵子。
她傻乎乎地相信了。
可……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症状呢?
男人拿着药箱过来,开始给她处理手上的伤口。
“如果遇到了什么解决不掉的问题,可以和我说说看,我也许能帮得上忙。”
苏小柠看着他冷峻线条勾勒出来的脸,心里一阵一阵揪着的疼。
“墨沉域。”
男人微微地顿了顿,“我在。”
她很少喊他的名字。
大概是从结婚第二天,被林娟教育过之后,她喊他,都一直喊的是“老公”。
苏小柠深呼了一口气,“一涵没有问题,是我有问题。”
墨沉域皱眉给她的伤口涂消毒水,“你有什么问题。”
他连她老家的问题都给她解决了,还有什么他没想到的?
“我老公……一直在骗我。”
她深呼了一口气,仰起头来,鼻子发酸,眼睛也发酸。
几乎是在那句话出口的一瞬间,她的眼泪也流出来了。
但她还是倔强地梗着脖子,不让眼泪流下来。
墨沉域给她上药的手,狠狠地一顿。
他抬起眼睛看她,女人脸上的眼泪,让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了起来一般,“你……都知道了?”
她这样的反应,这样的眼泪,不会是别的事情。
苏小柠的眼泪终于汹涌而出。
隔着一层泪雾,她看着他,“墨沉域,你告诉过我,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互相信任。”
“我信任了你了,我把我的一切都告诉你,我把我的心脏剖开给你看。”
“但是你呢?”
她吸了吸鼻子,甩开他握着她的手,“你连你到底能不能看得见,这样的事情,都不告诉我。”
“我知道你可能一直装成瞎子是有你的原因,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因为……”
她听见自己绝望而又悲伤的声音,“是因为我在你心里,一点都不重要对么?”
她想起之前在紫皇宫的时候,顾紫瑶得意的样子。
她说,“原来我才是最了解墨沉域的女人啊。”
苏小柠闭上眼睛,是啊。
顾紫瑶才是最了解他的女人,而她,什么都不是。
【吵架也是爱情必经的道路嘛,不要骂我鸭】
她知道,林羽之所以敢这么有恃无恐的辱骂她,就是因为林羽料定她不敢当着龚院长等人的面儿杀他。
但是他错了,她向来说到做到。
她说过林羽要是敢耍花样,她便当着众人的面儿毫不犹疑的杀了他,那她就要当着众人的面儿杀了他。
所以她这一刀刺的没有丝毫的犹豫,而且速度极快,势必要狠狠的刺入林羽的心脏,在刹那间解决掉他。
但她没有注意到,在她拔刀的同时,林羽的手指突然动了,手指间多了一根银针,猛地一弹,银针极速飞出,噗的一声没入了她的小腹。
玫瑰只感觉小腹一阵刺痛,脚下的力气陡然一泄,往前面扑去,不过作为一个高手,她反应倒也迅速,用力的握着手里的匕首,方向丝毫不变,借着身子摔过来的力道继续将匕首刺向林羽的心脏。
但就在刀尖快要触及到林羽心口的刹那,林羽的右手突然闪电般抓出,一把抓住了她拿刀的手腕,同时握着她的手腕狠狠一扭,匕首陡然间刺偏,巨大的力道使得她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身子重重的扑到了林羽身上,但是坐在椅子上的林羽却纹丝不动,硬生生将这种惯性之力扛了下来。
不可能!
玫瑰见到这一幕,脸色陡然一变,心头狂跳,满脸的不可置信。
林羽刚才夺匕首的一系列动作迅速无比,刚猛有力,显然不像个中了迷药的人!
但是今早上出来的时候林羽走路还软绵绵的啊,这怎么治个病的功夫,他身上的迷药就解除了呢?!
不可能!绝不可能!这迷药是她独家发明的,绝对不可能被解!
莫非林羽一开始就没中迷药?!
这更不可能了,如果没中迷药的话,林羽怎么可能会任由她摆布!更何况,林羽的症状,确实是中了迷药的症状!
但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林羽身上的迷药绝对已经解除了,否则他不可能有这么恐怖的速度和爆发力!
她心头惊慌,手一撑地,作势就要翻身起来,但是突然间她发现自己的手臂上竟然一点力气都没有,而且身子也软酥酥的,虚弱乏累,根本无从借力,这种症状,跟她自己那个迷药的效果有些相似。
“怎么样,这种滋味不好受吧?”
林羽已经将她手中的匕首夺了过去,笑眯眯的望着她说道。
玫瑰知道自己着了林羽的道,面色一狞,立马一头撞向了林羽,但是林羽似乎早就已经料到了,身子闪电般挪到了她的背后,同时脚把椅子也勾了过去,身子依旧稳稳的坐在椅子上,与此同时玫瑰的手也被林羽给扭到了背后,让她动弹不得。
“何医生,你这是做什么啊?”龚院长等人看到这电光火花的一幕,此时才反应过来,满脸惊讶的望着林羽。
“你们刚才没看到吗?她想杀我!”
林羽晃了晃手里的匕首,冲她们说道。
龚院长等人面色陡然一变,因为玫瑰的速度太快了,她们只看到玫瑰突然跑过去扑向了林羽的怀中,根本没有看清她手里的匕首。
“你放屁!”玫瑰冷声道,“你这个负心汉,竟然贼喊捉贼,那把匕首分明是那个贱人送给你的,你为了那个贱人,竟然想杀了我!”
玫瑰倒也聪明,立马倒打了一耙。
龚院长等人有些不明所以,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
“何医生,有话好好说,你和雪儿都不是坏人,你先把人放开吧!”龚院长有些无奈的劝了林羽一句。
雪儿小姐给她们孤儿院捐了这么多钱,怎么可能是坏人,而何医生又是电视上有名的名医,也不可能是坏人,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所以她只能极力从中劝解。
“你这点小伎俩对付对付别人还行,在我面前,实在有些太小儿科了!”林羽冲玫瑰冷笑了一声,直接转头冲一旁的龚院长等人说道:“实话告诉你们,我是军队的少将,这几天我是被她挟持了,这样,你们打电话报警,让警察通知军情处的人一起过来,等他们过来了,一切事情就都明了了!”
玫瑰一听林羽提到军情处,脸色不由变了变,对于军情处,她可是十分了解的,专门抓的就是她们这些违法犯罪的玄术高手。
她眼睛一转,身子索性往林羽双腿上一靠,嫣然笑道:“家荣,你真是的,我们自己家的事,你让警察来干什么,这样吧,你让龚院长她们先出去,我们两个人好好的聊聊!”
“是啊,你们小两口好好聊聊,万事好商量!”
龚院长实在不相信雪儿是坏人,闻言立马叫着女医生和护士转身走了出去,顺便将门带了上来。
林羽正好也有很多事要问玫瑰,所以也没有阻止。
“小弟弟,你不打算放开我吗?你让我这么一位大美女跪在你面前,实在有些不雅吧?”玫瑰又恢复了那种娇媚的笑容。
“我任由你摆布了两天了,你被我摆布这么一会儿,不算过分吧?”林羽笑眯眯的说道。
“也对,那姐姐我就让你好好的出出气!”玫瑰咯咯的笑了笑,接着身子整个的倚靠在了林羽的身上,那种熟悉的香味再次袭来,但是林羽这次避也没避,丝毫不以为意。
“小弟弟,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解开我这种迷药的?”玫瑰好奇的侧头冲林羽问道。
“要我告诉你也可以,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这一身玄门迷药又是跟谁学的?”林羽冲她回问道。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叫玫瑰!”玫瑰娇嗔的道。
“还撒谎!你跟我说你叫玫瑰,跟别人说你叫雪儿、土儿、泥儿的,你当我不知道你是故意在隐瞒自己的身份吗?”林羽有些愠怒的说道。
玫瑰听到他说的“土儿、泥儿”不由气的翻了个白眼,接着声音无比柔媚的说道:“小弟弟,我承认,我跟别人说的都是假名字,但是唯独对你说的是我的真名,这是我师父给我起的名字,我这身功夫,也是跟我师父学的,女人嘛,总要学些自保的手段。”
“你师父是谁?”林羽纳闷道。
“你不认识她,就算我随便编个名字骗你,你也不知道,我不想骗你,所以你还是别问了!”玫瑰咬了咬嘴唇说道,“好了,你现在该告诉我了,你这迷药是怎么解的!”
林羽沉着脸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对,就算她胡编乱造自己也不知道,见她还算诚恳,便说道:“其实你不应该叫我来给你弟弟治病的,既然我是一个医生,还是个很厉害的医生,那你就应该想到,我解毒的本事自然也不小!”
玫瑰听到这话立马惊呼一声,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陡然间睁大,咬牙道:“你给我弟弟弄得药根本就不是给他治疗失明的,而是给你自己配制的解我迷药的解药?!你这个混蛋!我弟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
“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我开的这副药方,对他没有任何的副作用,而且其中几味药,确实对眼睛有好处!”林羽沉声解释道。
“那你一开始说你能帮他医治,也是骗我的?”玫瑰咬了咬牙问道,神情间难掩失落。
怪不得林羽那么痛快的答应给她弟弟治病,又那么痛快的试药呢,而且今早上一喝就是一碗,显然他是早就预谋好的!
不过她心里又暗暗佩服,林羽这个神医的名头还真不是盖得,她的迷药竟然都能解的了。
“不,这件事倒是没有骗你!”林羽说道,“这两日我给他做的针灸,确实是在治疗他的眼睛,不过要想治好,还需要一段时间。”
“反正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只要你能医治好我弟弟,我愿意……这辈子都做你的人!”玫瑰抿了抿嘴,低声柔媚的说了一声,接着温软的身子在林羽身上轻轻蹭了蹭,不过因为林羽扭着她的胳膊,她的动作十分有限。
“哼,收起你这一套吧!”林羽承认她对男人的杀伤力很大,但是想想她那些惨无人道的行为,林羽顿时心寒无比,冷声道:“想要让我医治你弟弟也可以,你先告诉我,大前天晚上的面罩男子是谁,又是什么人让你们来杀我和李千珝的!”
“你杀了我吧!”
玫瑰突然低声啜泣了起来,“我落在你的手里还能死个痛快,但是我要是说出来,日后要落到那人的手里,我恐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羽精神一振,急忙问道:“那人是谁,那个面罩男子吗?”
“他有那么大的能力吗?”玫瑰摇了摇头,抽泣道:“你就不要问是谁了,反正你杀了我吧!”
“你放心,只要你说出来,我和军情处会保护你的!”林羽急忙劝慰她道。
“你……你根本不知道那人的厉害……你们保护不了我的,谁都保护不了我……”玫瑰说到这里,身子突然因为惊恐颤抖了起来,坚定道:“你要是再逼问我,那你就杀了我吧!”
林羽见她害怕成这样,知道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了,便低声问道:“那我再问你,那天晚上我在纺织厂,追的人,是你吗?”
“纺织厂?什么纺织厂?”玫瑰疑惑的问道。
“还撒谎!”林羽抓着她的手臂不由加了一丝力道,玫瑰吃痛的叫了一声。
“那天我虽然从黑衣人身上闻到了跟你身上一样香味的迷药,但我还是不确定那个人就是你,不过你刚才跟我说的一句话,暴露了一切!”林羽沉下脸冷冷道,“你刚才威胁我的时候说这种迷药世上除了你,无人可解,那就说明世上掌握这种迷药的人只有你一人,那自然也就说明,你,就是那个黑衣人!”
决心要将战局再度扩大,不仅仅只局限站在第七大陆之上,当然,对于洛离和红莲这个决定,此时其他人还并不知道。
接下来一连两日过去,萧尘虽然每一天都会去看酒道人,但是经过第一次的谈话之后,酒道人显然还是无法接受萧尘所说的事情,毕竟这的确是太过让人难以接受了,尤其是对于酒道人这样的人来说。
毕竟自从突破仙境之后,酒道人便一直跟在第七荒天道意志的身边,现在突然间要让酒道人传承第七荒天道意志就是一个道貌盎然的家伙,酒道人的确是难以接受。
见酒道人这幅模样,萧尘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自从第一次将真相告诉酒道人之后,接下来的几日,萧尘就再也没有主动提起这些事情了。
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萧尘都已经对酒道人说了,至于他如何去想,如何去决定,那就只能看他自己了。
和往常一样,萧尘经过一夜的修炼之后,清早便来到了酒道人的住处。
经过几日的修炼,酒道人身上的伤势也已经恢复了不少,虽然还不能战斗,但平常的活动已经是没有任何问题了。
和酒道人围坐在院中的凉亭内,看着酒道人那断掉的左臂,萧尘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老酒鬼,你这手臂什么意思?为何不断肢重生呢?”
在第七界之中,是有很多疗伤仙丹的,而一些能让人断肢重生的宝物,自然也是存在,萧尘之前还专门向第七界的一名仙级炼丹师求了一颗能让酒道人断肢重生的丹药来,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酒道人依旧没有服用。
听闻萧尘这话,酒道人看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左臂,脸上露出一抹有些复杂的笑容道,“不用了,没意思,再者说了,恢不恢复对我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影响,留着做个纪念吧。”
也不知道酒道人是怎么想的,明明可以断肢重生,可他就是不愿意,见状,萧尘也是不再多说什么。
反正正如酒道人所说的,到了他这个层次,恢不恢复都没有什么区别的,对战力的影响其实也不大。
坐在一起,两人好像也不知道该和对方说些什么,所以在酒道人话音落下之后,两人便是沉默了下来,谁也不主动开口说话,就这样沉默的坐在一起。
陪着酒道人枯坐了半响,随即萧尘准备离开修炼去了,起身对酒道人说道,“老酒鬼,我要去修炼了。”
“恩,去吧。”听闻萧尘这话,酒道人没有多说什么,淡淡的点了点头道。
见状,萧尘也是转身就走,不过仅仅只是走出几步,突然间好像是想起什么似得,萧尘转头对酒道人说道。
“对了老酒鬼,今日红秀要在洞府内举办酒宴,邀请当初和我一同去黑牢救你的人来喝酒,你要是没什么事,便也一起来吧。”
早就说好要请众人喝酒的,这也是萧尘为了感谢众人,毕竟此次前往黑牢,说白了其实是萧尘的私事,可是黎秋,顾封,夜枭,他们都是尽心尽力,所以感谢自然是少不了的,而区区一顿酒水更是算不了什么。
而且,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之后,萧尘也真正认可了第七界,彻底将自己当成了第七界的界子,所以在面对第七界的其他人时,萧尘的态度也是相较之前好转了一些,不再是那般冷冰冰的。
很清楚的记得洛离当初说的那句话,因为你是我第七界的界子,所以,不论你想要做什么,我第七界都肯定会无条件支持你。
既然第七界对自己如此真诚,那萧尘自然也不会辱没了第七界,同时作为第七界的界子,萧尘也一定会让第七界越发的强大,直至最后推翻天地对众生的统治。
萧尘的愿望和第七界的目标并不冲突,相反还可以说是重合,萧尘想要复活家人,而第七界则是为了推翻天地对众生的统治。
主动邀请酒道人前去喝酒,听闻这话,酒道人想了想也是点头应道,“好。”
不知道为什么,酒道人居然答应了,其实这几天酒道人也想了很多,但心中始终没有一个答案,一方面,那根深蒂固的思想,让酒道人不愿意去怀疑第七荒天道意志,但另一方面,酒道人也不认为萧尘会欺骗自己。
根本就找不到答案,如此,酒道人也是想要看看,这第七界中的其他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和世人口中所说的一**恶之徒一样,还是另有隐情。
见酒道人答应,萧尘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便是大步离开了。
一日的修炼结束,带到傍晚时分的时候,萧尘洞府的雪山之上,此时已经准备好了酒宴,一张张矮桌和蒲团早已经摆放好,这还是萧尘加入第七界以来,第一次正式邀请第七界的其他人喝酒。
其实在第七界中,平常时候,这样的酒宴很平常,几乎每日都会有,毕竟能加入第七界的都是强者,他们平日里除了修炼,闲来无事时便是聚在一起喝酒论道。
请柬早就已经发出去了,很快,第一个来的人到了,赫然正是夜枭。
在侍女的带领下来到雪山之巅,看着早已在此等候的萧尘和红秀,夜枭一脸笑容的说道。
“啧啧,看来还是我来的最早,这些老家伙,一个个还真是,喝酒都不积极。”
夜枭的却是第一个来的,而且一上来他便是嘚瑟的调侃了其他人一句,不过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一道冷喝声便是从天空传来,随即顾封的身形便是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你说谁是老家伙?夜枭,皮又痒了是不是?”
顾封的突然出现,看着他那已经微微攥起的拳头,夜枭眼角一条,当即便是讪讪的笑道,“没有,绝对没痒,我刚才那是说着玩的。”
听闻夜枭这话,顾封冷哼了一声,也就在这时候,红秀来到顾封身边,甜甜的叫了一声,“封爷爷,你来了呀。”
“恩,还是秀丫头懂事。”面对红秀,顾封脸上的怒容瞬间消散开来,随即一脸宠爱的笑着说道,那样子真是宠溺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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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羽刚把名片接过去,张志辉便迫不及待的走过来抢了过去,看了眼确实是清海艺术研究院的院长,这才点点头,说道:“老院长,您好好给看看,到底哪个才是赝品。”
对于自己这副画,张志辉还是很有自信的,因为那个富商说曾找人鉴定过,是真迹无疑。
“老院长,那就麻烦您了。”林羽也笑着把自己的画交给了老院长。
老院长从口袋中掏出老花镜和放大镜,随后仔细的看起了林羽的这副墨梅图。
这是他的职业习惯,无论做到哪里,都要带着一副放大镜,碰到好的古玩字画,方便研究。
“嗯,这副墨梅图孤岑简逸,梅枝如剑,树身几无苔点,枝槎如刺,构图简易,机锋内藏,确实是八大山人的作品无疑。”
老院长观看良久,这才点点头,说道:“此作品出现的时期应该是在八大山人还俗之前,此间他创作了大量古梅的作品,这副墨梅图算得上是中品。”
江敬仁一听这话,不由挺直了胸膛,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瞥了神情严肃的老张一眼。
“老院长,那您再看看我这幅。”张志辉一听急了。
老院长在张志辉那幅画上也仔细的查看了一番,接着说道:“此画构图元素简练,笔法娴熟,浓淡自然,石纹形态尽显,写意大气,看起来极有可能是出自八大山人之手。”
听到这话,张伯伯和张志辉不由长出一口气,看来他们这幅画也是真品啊。
“小友,你刚才说你们这画一真一假,是在质疑这鹰石图是假的吗?不知你怎么看出来的?”老院长没抬头,两只眼睛从眼镜框上方看向林羽,带着一丝狡黠的意味。
“老先生您这是在考验我?”林羽笑道。
对于老院长的用词,他可是听的真切,说到他这幅画的时候,老院长用的是“确实”,而说到张志辉的画,他用的是“极有可能”。
可见这个老院长已经鉴定出了真假,只不过用词太隐晦,一般人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不敢不敢,我只是好奇,你凭什么说这幅画是假的?”老院长笑道。
“就是,你凭什么说我们这幅画是假的?!”张志辉异常气愤的说道,显然他以为老教授肯定了他这幅画。
“其实要鉴别这幅画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我相信老院长早就已经看透了。”林羽笑着走到这幅鹰石图跟前。
“怎么讲?”老院长挑眉道。
“刚才您老说的很清楚了,从布局、画风、笔法等方面来讲,确实与八大山人的风格极其相似,甚至已经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如果作者画完即止的话,那这幅画恐怕很难被人分辨出来。”
林羽不紧不慢的说道,随后拿手指在了落款的红色钤印上,说道:“可惜,画者画完后,在此加盖了落款,反倒成了画蛇添足。”
“笑话,你看清楚这个落款了吗?还是说你压根就不懂装懂,这不很清晰吗,个山驴,这是八大山人自嘲用的署名好不好!”张志辉嗤笑道,觉得林羽是在故作高深。
“个山驴确实是八大山人常用的署款,但是出现的时机不对,你前面说了,这幅画是八大山人晚期的作品,而个山驴则是在他还俗初期才常用的,康熙二十七年以后,他通用的就已经是八大山人的落款,故可以断定,这幅不是真迹。”
林羽从容道。
“好,好啊!小伙子,果然目光独到!”老院长听完林羽的话赞叹不已。
张志辉面色陡然一变,询问道:“老院长,您这意思是说我这画不是真的,可是您刚才……”
“我刚才说是极有可能,意思是也有可能是假的啊。”老院长回答道。
“这,这……”
张志辉面色一白,只感觉老院长这话宛如晴天霹雳,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张伯伯也是脸色铁青,只感觉胸口阵阵发闷,喘不过气来,三百万买了幅假画竟然还沾沾自喜。
“志辉啊,年轻人看走眼很正常,没事,多吃点亏,就成长起来了。”江敬仁逮到机会不忘笑呵呵的落井下石。
这下轮到张伯伯万箭穿心了。
“小友,不知道您在哪高就啊?”老院长好奇的冲林羽问道。
“奥,这是我的名片,老先生,我自己开了一家医馆。”林羽说着急忙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了老院长。
“医生?”
老院长颇有些意外,随后笑道:“以后小友没事,欢迎去我们研究院作客。”
“放心,老院长,一定一定。”
没等林羽说话,江敬仁立马笑呵呵的冲老院长说道。
等老院长回去后,张伯伯和张志辉皆都面色阴沉,没有说话。
“哎,我这卡里怎么突然多了两千多万?”江敬仁突然感觉手机一震,摸出来一看有些惊讶。
“奥,对了,爸,周辰说上次奇楠木的利润分成给您打过来了。”林羽急忙说道。
“今天真是好日啊,哈哈,确实,我老头子这卡里的都是死钱,但是这七八千万的死钱,还真不知道得花到什么时候啊。”
江敬仁有些放肆的笑了起来,气死人不偿命。
这顿饭到这实在吃不下去了,张伯伯说家里还有事,叫着家人起身一起走了。
“老张,以后想看这幅墨梅图,随时去我家!”江敬仁不忘朝老张的背影喊道。
“爸,瞧您。”
江颜有些嗔怪的说了江敬仁一声。
“扬眉吐气,扬眉吐气啊,哈哈,这个老张,还想跟我比,他比的过吗?”江敬仁眉飞色舞道,十分开心,“来,来,他不吃咱吃,好女婿,这个螃蟹个头最大了,给你。”
林羽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虽然老丈人有些得理不饶人,但是张伯伯一家也算是咎由自取。谁让他们挑事在先。
晚上吃完饭以后,江颜突然开口说道:“爸妈,你们自己开车回去吧,我和何家荣想去海边散散步。”
这里离海边不远,而且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江颜便心生了去海边散步的主意。
“这么晚了,去海边不冷吗?”李素琴关心的说道。
“你这么大年纪怎么这不懂事,人家小两口在一起热乎着呢,走走走,抓紧走。”江敬仁埋怨了李素琴一句,拽住她的手就往停车场走。
江颜望着父母的背影不由的咧嘴笑了一下,说道:“这段时间,我爸比以前开心多了,身体也好多了。”
“你笑了。”
林羽咧嘴笑了笑,说:“你笑起来整个人也比以前漂亮多了。”
“我不笑就不漂亮吗?”江颜一拧眉,用高跟鞋在林羽脚上狠狠踩了一下。
海边的风有些清冷,林羽便把衣服脱下来披在了江颜身上,江颜也没有拒绝。
“我是什么时候被妈领回家的来着?”林羽突然好奇的问道。
自从那天雷老询问过他何家荣的身世之后,他就一直惦念在心里,是啊,自己用这具身体生活了这么久,对他的身世竟然还一无所知。
“我也忘记了,在我三四岁?四五岁那年?”江颜努力的回忆道。
“那我爸妈呢,他们没有出现过吗?”林羽皱眉道。
“出没出现过,你自己不知道吗?”江颜扭头看了林羽一眼,怎么感觉他像得了老年痴呆似得,什么也不记得了。
“不是,我怕我不在家的时候,我爸妈找过来什么的。”林羽心里一虚,差点就露馅了。
“没有,从来就没有人来找过你好吧。”江颜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像她爸妈多稀罕他似得,要是有人找的话,估计早让人家领走了。
“那爸妈对我的身世不清楚吗?”林羽皱眉道。
“不清楚,别说我爸妈,孤儿院院长都不清楚,只说你是走失儿童,一直没找到父母,便被送到了孤儿院。”江颜随口说道,有些纳闷,不知道林羽什么时候突然关心起自己的身世来了。
“奥,这样啊。”林羽语气里有些失落。
这时林羽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发现竟然是郑世帆打来的,不由有些意外,连忙接了起来。
“家荣啊,中秋节快乐,没打扰你过节吧?”电话那头郑世帆笑呵呵的说道。
“没有没有,郑总有什么事直说就行。”林羽急忙道。
想起郑世帆送自己的那辆法拉利,林羽还觉得受之有愧,所以如果郑世帆有事情的话,他很乐意出手相助。
“不瞒你说,我有个不情之请,明天我去谈生意,你能不能陪我一起过去?”郑世帆询问道。
“谈生意?”林羽不由有些纳闷,苦笑道:“郑总,您这可找错人了,我看看病还行,谈生意真不在行。”
“不是叫你去帮我谈生意,我那客户有个妹妹,天生身子弱,我就想让你装着我的助手一起过去,看看她那病能不能治。”郑世帆笑呵呵道。
“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我直接给她看不就行了?”林羽纳闷道。
“家荣,不瞒你说,我这大客户可是京城来的,不是一般人物,所以马虎不得,你先跟我去看看,有把握医治再说,没有把握就算了。”郑世帆谨慎道。
“哦?可是前几天从京城来的那个大人物?”
林羽突然想起来那天跟雷俊在一起时封路的场景。
“你保护好自己,我出去就报警。”江颜小声提醒了他一句,接着叫着父亲上了车。
“家荣,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没想到一直很少正眼瞧林羽的老丈人,临走前竟也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
“拿来吧。”
江颜他们走后,刀疤脸迫不及待的带人围住了林羽,伸手要去抢他手里的字帖。
林羽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微笑,接着闪电般抓住了刀疤脸的手腕,随后用力一掰,咔嚓一声,刀疤脸手腕应声而碎,紧接着林羽一脚踹向他胸口,刀疤脸还没来得及发出痛呼便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五米外的地方上,翻了两个滚才停下来。
“不好意思,劲儿用大了。”林羽有些歉意的说道,他已经尽量克制了,没想到力气还是这么大。
刀疤脸痛苦的叫了两声,爬起来噗的吐了口鲜血,嘶声道:“给老子整死他!”
一众小混混刚才被林羽这一招震惊到了,刀疤男这一喊他们才回过神来,立马扬着手里的刀棍冲了上来。
但是他们冲到跟前之后,林羽竟然不见了!
“在这呢。”
林羽拍了拍其中一个小混混的后背,在他回头的刹那,一巴掌扇到他头上,小混混砰的栽倒地上,没了知觉。
一众小混混被林羽恐怕的身手吓慌了,大叫一声,用来掩饰自己的恐惧,再次挥舞着刀棍冲了上来。
林羽懒得跟他们浪费时间,一人一个手刀,不出十秒钟,一帮小混混已经全部栽到了地上。
“你……你是什么人?”
刀疤脸张大了嘴,捂着胸口满脸震惊的望着林羽,自己一抬头的功夫一帮小弟竟然都倒了。
李,李小龙?
不可能!就是李小龙在世也做不到这么快!
刀疤脸内心惊恐万分。
“我是谁不用你管,你只要记住,我是你惹不起的人就行。”林羽走到刀疤脸跟前,面色威严,十分霸气。
“回去告诉那个店老板,以后别再想着打我这幅字的主意,还有,你以后再见到我老婆,礼貌点,眼珠子再敢乱看,我就给你抠出来,听到没?”林羽声音冷峻,带着满满的压迫感。
“听,听到了。”
刀疤脸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林羽的声音竟然让他遍体生寒。
看着林羽远去的背影,刀疤脸咬咬牙,脸上浮起了一丝阴狠的神情,接着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林羽抱着字帖直接回了家,看到林羽和字画都完好无损,江敬仁和江颜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忙问他是怎么回来的。
“你们刚走,警察就来了,把他们吓跑了。”林羽随口编了个瞎话。
江颜长呼了口气,说道:“幸亏我报了警,他们去的还真及时。”
林羽把字交给江敬仁,江敬仁满面兴奋,连忙给林羽倒了杯茶,慈爱道:“贤婿,辛苦了,快坐,喝口茶。”
江敬仁现在看林羽是怎么看怎么喜欢,这个女婿今天真是给他争足了面子,帮他淘回来了一副无价珍品不说,还让唐宗运这种古玩名流主动巴结他,这五十多年来,他从没像今天这么开心过。
江颜忍不住对自己老爹翻了个白眼,刚才在古玩店还要死要活的让她和林羽离婚呢,没想到现在就称呼贤婿了。
“江颜,你在家陪陪爸吧,我还有事,出去一趟。”
老婆这个称呼,林羽面对江颜时实在有些叫不出口,索性直接称呼她名字了。
说完林羽再没耽搁,直接出门,准备赶往卫功勋家里,眼见就要到他们约定的看病时间了。
谁知刚去小区门口没多远,突然有两辆警车跟了上来,车子停下后下来四五个身着警服的人把他拦住了。
“何家荣是吧?你涉嫌恶意伤人,麻烦给我们走一趟。”其中一个国字脸的中年人出示了下证件,冷声道。
国字脸说话的时候,其他人都如临大敌般看着他,手全扣在腰间的枪包上,似乎林羽一有异动,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击毙他。
林羽有些无语,看这架势,应该是刀疤脸报的警,作为一个大混子,被人打了竟然报警,也太窝囊了吧。
反正是他们先劫的自己,林羽也不害怕,跟着他们上了车,打算去警局把事情跟他们说清楚。
林羽不知道的是,这个国字脸正是刀疤头和店老板的大哥,刀疤头被打之后就给他打了电话,让他把林羽抓了,看看能不能从林羽手中把字帖勒索出来。
一到分局,林羽的手机就被没收了,随后被带进了一个狭小的审讯间,被人锁在了审讯椅上。
没一会儿,刚才的国字脸和一个小年轻就进来了,在他对面坐下。
“你就是何家荣,今天下午在石门路,你打伤了十一个人,是吧?”
“对,但是是他们想要先抢劫我……”
“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林羽还没说完,国字脸突然冷冷的打断了他。
“是。”林羽只好点点头。
“这十一个人现在都在医院,其中轻伤五个,重伤四个,还有两个人至今昏迷不醒,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不可能,以我下手的力度,他们最多昏迷一会儿就醒了,不可能有生命危险。”林羽皱了下眉头。
“你说没有生命危险就没有生命危险?要不要我给你医院的证明看看?!”国字脸怒气冲冲,语气极具压迫性。
林羽看着国字脸迫切的神情,突然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小子,我告诉你,现在人家说了,要起诉你,一旦法院定罪,你起码得进去蹲个十几二十年。”国字脸沉着脸,故意给林羽施压。
随后他语气一缓,接着道:“不过对方也说了,只要你把那副字帖交出来,这事就算了了。”
“那你让他们去告我吧。”林羽满不在乎的笑了笑,现在他看出来了,感情这个国字脸跟刀疤脸是一伙的。
国字脸给身边的小年轻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给林羽点颜色看看。
这么多年国字脸抓过的人不计其数,有很多人一开始也像林羽这么狂妄,但是在他手底下走一遍,不出半个小时,就都得老老实实求饶。
小年轻起身走到林羽身边,一边晃着手里噼里啪啦发着蓝光的电擊器,一边对林羽说道:“小子,有些东西你担不住,留着反倒是祸根。”
他是国字脸的亲信,刚才国字脸已经把事情都告诉了他了,所以他才这么尽心尽力,就是为了自己也能跟着分一杯羹。
林羽压根没搭理他。
“不识好歹!”
小年轻有些被激怒了,将高压脉冲调节到最高,接着狠狠的往林羽身上捅去。
他没注意到的是,此时林羽也一脚踢向了他的脚踝。
小年轻只感觉脚上一疼,身子猛地一偏,快速的往地上坠去,手肘碰地后手中的变压器一下捅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小年轻身子猛地一阵抽搐,哼都没来的及哼一声,就昏了过去。
“啧啧,这玩意儿够猛的啊。”
林羽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东西,不由有些兴奋。
“你敢袭警!”国字脸啪的一拍桌子,勃然大怒,“我警告你,我现在就是把你毙了都行!”
国字脸一手指着林羽,一手按到了腰间的枪包上。
“我也警告你,你再不放我,一会儿卫功勋来了,你这身官服就保不住了。”林羽脸上毫无畏惧,冷哼了一声。
听到卫功勋三个字,国字脸面色瞬间一变,整个清海市公安系统的总头,他当然知道。
“你认识卫局?”国字脸紧皱着眉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林羽,极力想从林羽的表情上辨别他话的真伪。
“不错,而且关系还不错。”林羽笑眯眯说道。
“放屁,凭你这个乡巴佬也能认识我们卫局?”
这根本就不可能,他去抓林羽之前特地调查过,这小子除了能打点,根本一无是处,就是个吃软饭的窝囊废,没钱没背景,虽然他岳父岳母都是机关干部,但都是闲职,压根没什么权力。
“你爱信不信,可能不出五分钟,他就会赶过来。”
林羽瞥了眼地上小年轻的手表,距离他跟卫功勋约定的治病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林羽推断卫功勋等不到他,肯定会打电话,而自己的电话被国字脸的人没收后关机了,以卫功勋作为刑警的敏锐意识,打不通电话,肯定会意识到自己可能遇到了危险,必定会吩咐手下查找监控。
二十分钟,对于公安系统的人来说,足够了。
“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是不是?”
对于林羽的话,国字脸自然不信,抄起橡胶棍准备亲自教训林羽。
谁知他手中的橡胶棍刚扬起来,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撞开了,随后冲进来七八个全副武装的武警,没错,是荷枪实弹的武警!
国字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武警撂翻在了地上。
“何老弟,你没事吧。”
紧接着卫功勋小跑了进来,一脸歉意的对着林羽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事,没事。”林羽面色平静,心里却暗暗吃惊。
他猜到卫功勋能来,但没想到他会带这么多武警来,除了屋里的几个,门外也站了不下十数个,大有一种冲进恐怖分子老巢解救人质的架势。
要知道,这可是他下面分管的一个分局啊,对自己的手下,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
对卫功勋而言,确实至于,如果换做旁人,他一个电话就可以让分局局长放人,但是被抓来的可是林羽,林羽是谁?
林羽是他妻子的大救星,是他岳父的贵客,他绝不可能让林羽有一点闪失!
他不敢有丝毫马虎,毕竟监控上显示的可是四五个刑警持枪把林羽抓走的。
在不了解情况的前提下,他不敢冒险,直接调用了总局的武警力量,冲到分局来解救林羽。
而这所分局的局长此时正弓着身子站在门外,脸色煞白,头上汗如雨下,身子因为惊恐而瑟瑟发抖,他知道,自己这下是彻底完蛋了。
他从警二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公安总局局长亲自带武警队出任务,没想到这第一次,就落到了自己头上,日后必然会成为整个公安系统的笑柄。
想必里面坐着的,定是个神仙般的人物。
这个饭桶蠢货脑残!
他欲哭无泪,内心忍不住痛骂起了国字脸。
“竟敢滥用公职,动用私行,给我把他铐起来!”卫功勋看着地上的国字脸厉声道。
国字脸也被这一番架势震惊到了,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在一脸懵逼的状态下被铐走了。
此时宝缘阁古玩店内,店老板正坐在太师椅上捧着一个歪嘴红泥小壶悠闲的喝着茶水,耐心的等待着大哥的好消息。
对于今天下午三弟的失手,他十分意外,不过好在还有大哥在,大哥做事一向稳重,这么多年来,还从未失手过,这次肯定也不例外。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副疑似真迹的明且帖飞到了自己手中,仿佛已经看到了满天的钞票纷飞,忍不住嘿嘿的笑了起来。
这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他慌忙伸手接起,内心激动不已,“喂,老三,事情成了?”
“成个屁,二哥,你知道你这次得罪的是个什么人物?!”刀疤脸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哭腔。
“怎么了?”店老板发觉不对,猛地坐直。
“公安总局局长亲自带队去解救的他,大哥直接被总局的武警给抓走了,而就在刚刚,清海市公安局对我发布了A级通缉令!哥,我这下彻底完了!”刀疤男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司机挨了这一巴掌,整个人更加的清醒了,这才条件反射性的一脚踩下了油门,车子顿时轰鸣一声,加速窜了出去,仪表盘上的指针也瞬间突破一百,一百一,一百二,一百三……
整辆车风驰电掣,越跑越快,宛如不要命一般在马路上疾驰了起来。
好在他们所跑的这条道路是人车较少的滨海大道,整条马路上此时没有任何的车辆,而且道路很长很平坦,非常适合飙车。
而这里也确实被很多洛城当地的超跑俱乐部当做飙车的圣地,但是所有在这里飚过车的人可能永远都不会想到,除了车与车飙外,现在,这里竟然出现了人与车飙的现象……
因为阿卜勒他们所乘坐的车子骤然加速,所以立马便将窗外的林羽给甩掉了。
没了窗外的人影,司机原本窒息压迫的胸口这才舒缓了几分,缓缓的踩着油门提速,一边注意着仪表盘上不断攀升到一百五、一百六的仪表盘,一边撇头看了眼身旁的后视镜。
随后他眼睛猛地睁大,整个人一时间狂喜不已,因为他突然发现,后视镜内的人影竟然不见了!
三个人影全都不见了!
毫无疑问,显然是他们的车速太快了,直接将林羽他们三人给甩开了!
“老板,老板,那小子找不着影儿了,哈哈!”
司机高兴的眼泪都出来了,心里激动不已,草他妈的,原来这小子也是人啊,也有这小子追不上的时候!
“真的吗?!”
阿卜勒听到这话也瞬间欣喜若狂,身子往前一探,仔细的看了眼司机身侧的后视镜,发现后视镜内确实已经看不到任何人影!
“哈哈,太好了,太好了!我们终于把这小子给甩掉了!”
阿卜勒兴奋万分,说道,“我他妈就说嘛,他就是再牛逼,还能有汽车跑的快?!”
直到此刻,阿卜勒内心那种巨大的震惊才稍微缓和了几分,何家荣确实是个变态,但是现在看来,这种变态还不至于变态到完虐机器的程度……
“咚咚咚……”
谁知阿卜勒话音刚落,他身侧副驾驶室的玻璃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击声,跟刚才一模一样的敲击声!
阿卜勒吓得身子猛地打了个哆嗦,惊恐的转头望去,随后眼球都要惊爆了!
车窗上竟然再次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何家荣竟然再次追了上来!
这他妈的怎么可能?!
阿卜勒只感觉五雷轰顶,整个人几近疯癫,转头看了眼仪表盘上已经一百六七的时速,认为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觉!
“何!何!”
安妮看到窗外追上来的林羽之后,却是心花怒放、眉开眼笑,兴奋激动,伸展着身子,拼命朝着副驾驶窗子方向挥舞着手,大喊着林羽的名字,像极了一个追星的小迷妹!
其实林羽此时在她心中的地位,哪是什么明星所能比拟的,林羽在她心里简直是盖世英雄!
踩着两条飞毛腿来救她的盖世英雄!
“咚咚咚……”
林羽奔跑中俯下身用手罩着眼朝车内看了眼,见阿卜勒愣愣的望着他,再次敲了敲车窗,催促道,“阿卜勒先……生,愣着……干嘛,快加速啊……”
此时的林羽极力与阿卜勒他们所乘坐的汽车保持着同速,这个速度对他而言仍旧不算困难,不过他已经没了方才那种轻松自如的神态,整个人宛如快跑中的正常人,脸色通红,浑身冒汗,头顶也冒着热气,呼吸显得有些急促,说话也稍微有些不利索。
他这么一喊,阿卜勒这才猛地清醒过来,立马回身朝着司机的头上又是一耳光,惊恐万分的颤声呵斥道,“你他妈愣着干嘛啊,快加速啊!”
“阿卜勒先生,我……我……我的腿已经不听使唤了……”
司机整个后背都贴在了座椅上,面色煞白,一动不动,感觉自己的腿和身子全部都被固定住了,动都都不了,就连眼睛也都无法转动,只敢用余光偷瞄窗外的林羽,颤声冲阿卜勒请求道,“麻烦您……您用手压一下我的膝盖吧……”
“没用的混蛋!”
阿卜勒怒骂一声,接着双手用力的朝着司机的膝盖上压去,狠狠的往下一按。
轰!
整个车子车身猛地一颤,再次提速,轰鸣的急窜了出去,这次仪表盘上的指针直接突破了两百!
因为车子的车速太快,轮胎的抓地力明显降低,整个车身都不由有些颠簸了起来,宛如一艘在海面上漂泊的船。
“阿卜勒先生,慢一点!慢一点!”
安妮整个人瞬间贴到身后的座椅上,双手紧紧抓着前方的座椅,神情慌张的叫喊着,她长这么大,还从未坐过速度如此快的车,只感觉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几近要从喉咙中蹦出来!
“保护好安妮小姐!”
阿卜勒抬头冲后座的两个手下沉声吩咐了一声,双手仍旧死死的压在司机的腿上,身子一边颤抖着,一边恨声说道,“我就不信,一个血肉之躯,竟然能够跑得赢汽车!”
十几秒后,他抬头瞄了眼驾驶室和副驾驶的车窗玻璃,见两侧再无人影,这才得意的哈哈冷笑道,“怎么样,这下他追不上了吧!”
“阿卜勒先生快住手!快住手!”
这时司机突然惊叫一声,无比恐慌的喊道,“前方没路了,没路了!”
“什么?!”
阿卜勒吓得脸色大变,猛地抬起头朝着前方看去,只见他们在慌乱之中驶上了一座正在建设中的桥梁,桥梁尚未建造完毕,道路中间拦腰截断,而且没有任何用来拦挡的障碍物!
而断桥的下面是汪洋大海,前方是无尽黑暗!像极了一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巨兽,等待着吞噬他们!
“哦,不,我的天!”
阿卜勒吓得面无血色,一边伸手去抢夺司机手里的方向盘,一边大声喊道,“停车!停车!快停车!”
司机此时也是惊骇万分,赶紧松开油门,慌乱的去踩刹车。
可是巨大的惊吓之下,人越着急,就越容易出错,所以司机的脚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刹车,狠狠的一脚踩了下去。
但是仍旧为时已晚,巨大的惯性裹挟着车子急速朝着前方断路冲去,直直的朝着无尽的黑暗和深邃的大海冲去!